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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他是不是走得很急？”

&esp;&esp;书吏思忖着：“确……确实有些急，连卑职要给他开个夜行公函，他都说不用就急急忙忙走了。”

&esp;&esp;一切都清楚了！李泰想，这个潜入书房盗取情报的人正是萧鹤年，而向魏徵泄露消息的内鬼肯定也是他！

&esp;&esp;可让李泰百思不解的是，萧鹤年为什么要偷取辩才一案的情报？他现在又急着要把情报送给谁？会是魏徵吗？如果是的话，他和魏徵到底跟辩才有何瓜葛，跟父皇不遗余力想找到的《兰亭序》又有什么瓜葛？

&esp;&esp;萧鹤年骑着快马赶往魏徵府邸的路上，先后遇到了三拨巡夜的武候卫。

&esp;&esp;按照唐律，官员或百姓夜间若有急事需要上街，必须由官府或坊正开具公函，出示给武候卫查验，才不算犯夜。萧鹤年虽然十万火急地出了魏王府，来不及开公函，但凭借魏王府司马的身份，还是没遇上什么麻烦，一口气赶到了永兴坊。

&esp;&esp;萧鹤年叩响魏徵府西门的门扉时，承天门上的晨鼓恰好擂响。

&esp;&esp;听着激昂的鼓点，萧鹤年的胸中也陡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情。

&esp;&esp;刚刚起床的魏徵在书房接待了萧鹤年。他知道，萧鹤年突然前来，必定是不听他的劝阻采取了行动，然后得到了什么重大情报，因此才打破了多年来的规矩，贸然闯到了他家里。

&esp;&esp;魏徵用一种异常严厉的目光盯了萧鹤年好一会儿，才道：“鹤年，你跟我多少年了？”

&esp;&esp;萧鹤年明白他的意思，歉疚地笑笑：“快三十年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既然快三十年了，怎么还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？”魏徵一脸严肃，“不按约定的方式联络，冒冒失失跑到我家里，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举动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先生，实在是情况紧急，我不敢再耽搁了。再说，方才我来之时，夜禁还没过呢，街上又没人，谁也没看见我。”

&esp;&esp;“谁也没看见你？”魏徵冷笑，“你在路上碰到几队武候卫了？”

&esp;&esp;“三……三队。不过，我有魏王府司马的身份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是指这个！”魏徵不客气地打断了他，“我想说的是，日后倘若有人想查你今天的行踪，只需找到那三队武候卫，一核实，就可以大致推断出你行走的路线，继而就可能推断出你是来找我的！”

&esp;&esp;萧鹤年赧然良久，才道：“先生，属下知错，愿受责罚。”

&esp;&esp;“责罚肯定是要的，但不是现在。”魏徵冷冷道，“你不宜在此久留，有何事要报，快说！”

&esp;&esp;萧鹤年知道魏徵一向面严心慈，这么说其实就等于原谅他了，暗暗松了口气，随即把萧君默密奏中的大意扼要说了一遍。

&esp;&esp;“洛州伊阙县，尔雅当铺，吴庭轩？”魏徵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，低首沉吟。

&esp;&esp;“是的，这就是辩才的伪装身份。先生，您打算何时派人过去？”

&esp;&esp;“我会尽快安排。”魏徵说着，忽然想到什么，欲言又止。

&esp;&esp;萧鹤年察觉：“先生是不是想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魏徵叹了口气：“咱们这次是要从君默手里抢人，若真抢成了，就等于把这孩子的仕途给耽误了。”

&esp;&esp;萧鹤年苦笑了一下：“他还年轻，以后有的是机会。再说了，他进玄甲卫才三年，一口气就干到了正五品上的郎将，这放眼满朝文武也找不出辩才

&esp;&esp;一队黑甲骑士、一驾单辕双轮马车，在伊阙通往洛州的驿道上缓缓而行。

&esp;&esp;伊阙县距洛州治所洛阳县约七十里，途经苍翠秀美的伊阙山。此处两山相对，伊水中流，远望如天然门阙，故名“伊阙”。名闻天下的龙门石窟，便雕刻在伊水两岸的山崖之上。此时临近三月，驿道两旁青山碧水、草木葱茏，倘若不是那些黑甲骑士身上的杀气破坏了氛围，这样的时光和景致几乎可用婉约与唯美称之。

&esp;&esp;与其他骑士如出一辙的冷峻表情不同，此刻萧君默策马行走在马车旁，神色倒有几分惬意和闲散。

&esp;&esp;尽管经过了包扎，右臂的伤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。不过这点小伤对萧君默来讲属于家常便饭，只是他入职玄甲卫以来的诸多“纪念”之一罢了。

&esp;&esp;马车窗牖上的布帘掀开着，辩才从窗中默默遥望远处的龙门山。只见满山的翠绿之中，掩映着一座红瓦飞檐的寺院，还有几缕钟磬梵呗之声隐约可闻。

&esp;&esp;“法师是忆念当年的出家生活了吗？”萧君默笑着问道。

&esp;&esp;“出家或有不修善，则不如在家；在家能修善，则胜于出家。”辩才淡淡说道，仿佛在自语，又仿佛在回答。

&esp;&esp;“法师这句话，我记得是出自《十住毗婆沙论》。对吗？”萧君默随口说道。

&esp;&esp;辩才一愣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：“没想到，萧将军年纪轻轻，对佛教经论也有研究。”

&esp;&esp;“谈不上研究，略略读过几本罢了。”萧君默道，“法师引用这句话，是不是想说，你虽然以吴庭轩的身份过着在家人的生活，但心性却可以不受红尘染污？”

&esp;&esp;辩才警觉地看了他一眼：“将军想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没什么。”萧君默一笑，“我只是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问题？”